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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Chapter 5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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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明過趕到喬家的時候, 喬顏、喬恒跟喬貴桃都在, 朝天被放在一邊的小床上,正手腳並用地捧著小奶瓶喝。

幾份印著考試題的報紙散在餐桌上,喬恒抓著筆反覆比對,終於不耐煩地用手一揉, 將報紙扔到一邊。

繼而沖著他姐瞎嚷嚷:“我早就對過, 沒問題就是沒問題, 你們有這功夫能不能去想點別的辦法,在這兒磨我有什麽用?”

一聲喝下, 把朝天嚇得不行,兩只小手一抖, 奶瓶沖到小鼻子上。阿姨趕緊將他抱起來, 用紙給他擦小臉, 他已經看到段明過,拍著小手要他抱。

段明過只好先去抱兒子,親了親他發紅的小鼻子,回頭的時候喬顏正一掌拍在喬恒腦門上, 打得他立時一怔。

喬顏說:“你還有臉朝我吼,是我按著你頭讓你考不好的嗎,你說答的都對,可是分數就那麽點, 少掉的分是被誰吃了?”

喬恒氣得臉通紅,呼哧呼哧的喘氣,坐也不是, 站也不是,身邊一切都成了眼中釘,他索性埋頭進房間,將房門關得震天響。

朝天又是一驚,撅著小嘴趴去爸爸肩上,手摸著他耳朵來回摩挲。段明過拍拍他肉嘟嘟的屁股,安撫幾下,又忙著給岳父發煙。

喬顏失魂落魄地站在一邊,反覆說:“真是愁人。”要不是朝天在旁邊,她也伸手想要一支解憂煙。

段明過拉她坐到沙發上,哄小孩似的順著她頭發,說:“總有失手的時候,可他說沒問題,會不會是算分的時候出錯了,申請覆核了嗎?”

喬顏點頭:“剛剛問了他們老師怎麽弄,下午讓他帶上東西親自去申請,就是過兩天才能知道答案,到那時候我恐怕都急死了。”

段明過說:“好事多磨,你再怎麽著急也沒用。現在就要一顆紅心,兩手準備,你是姐姐,要為他撐起一片天,別先亂了方陣。”

又湊近她耳邊,說:“而且還有我呢,你弟弟的事就是我的事,我肯定會盡全力幫忙。但你要是先倒下了,我是先照顧你還是先照顧他?”

喬顏只覺得頭重,眼前也是飄乎乎的,從小到大,所有人都跟她說要對弟弟好,要讓著弟弟,她自認已經做到極致,卻還是常常感到無力。

陡然有人跟她說他會盡全力,心裏難免暖暖的,她於是柔順地倚到先生懷裏,點了點頭。朝天扭頭看她,被舔過的手指絞上她頭發,再給了她一個濕漉漉的吻。

喬貴桃站在床邊啪嗒啪嗒抽著煙,眉頭緊皺著,難得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:“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,本來還等著他考狀元呢,他居然給你考老末。”

段明過對這位岳父一向不甚熱絡,不是段明過為人高傲,眼裏放不下窮人,客觀來說,是喬貴桃的所作所為沒半點值得讓人尊敬的地方。

喬恒這回確實馬失前蹄,無論是粗心大意還是真的水平不濟,錯誤毋庸置疑,但段明過忍不住要給他打抱不平。

段明過帶著笑,語氣輕松又不容置喙:“岳父,我說幾句閑話,你別往心裏去。喬恒這次考得不好,老實說你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。高考之前考生壓力大,男孩子本身又對爸爸更加依賴,你卻成天不見人影,喬恒心裏有波動很正常。”

這話若是喬顏挑起,喬貴桃一早毛了,可如今是女婿念叨,他倒不好發作。他跟丁賢淑一貫受段明過資助,沒人蠢到要惹財神爺,何況另一方面來說,他其實一直挺怕這個女婿的,這人面熱心冷,城府深得像海。

他於是將手裏的煙掐了,擺出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,說:“你不是不知道啊,明過,小丁那孩子身體太弱,我不去,她一個人照顧不來。我們又不好意思請保姆,那就太浪費你的錢了。”

喬顏聽得臉紅,坐起身來想反駁,被段明過按回來,說:“只是一點小錢,算什麽,岳父不拿我當自家人,還跟我客氣呢。看來喬恒考得不好,不僅不是你的錯,我的罪過還更大一點。”他似真似假地笑:“今天話就說到這兒吧,就希望你能把一碗水端平了,小的雖然可愛,大的也要關心啊。”

喬貴桃嘴裏說是,心裏罵他只會說場面話。上回小丁見一月房租好幾千,心疼錢,托他跟段明過說把房子買下來,與其這麽每月輸血,還不如找個保值又升值的好法子。

他真去了,沒想到這個自詡大方的有錢人拿出張紙跟他算價錢:一個月房租三千,一年不過三萬六,租上五十年才一百八十五萬。可那兒房價三萬一平,面積算成一百也要三百萬。我既不住那房子,也不在乎那點錢,試問我為什麽要買?

他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,喬貴桃覺得這岳父做得窩囊,好不容易來找一次女婿,居然被他奚落得顏面無存。回去說給丁賢淑聽,她也氣,說喬顏遇人不淑,嫁這麽個鐵公雞,日子肯定也是不好過的。

幾天之後,覆核成績下來,跟之前那回比根本一分不差。

喬貴桃氣得直拍桌子,指著喬恒鼻尖罵:“你又不像你姐夫,是含金湯匙出生的,不用努力就能平步青雲,隨隨便便把我們老百姓踩腳下。咱們窮人只能靠念書這一條路來改變命運,你卻做不好,以後還能做什麽啊?”

這每句話都對,可聽在耳裏怎麽就這麽別扭,喬顏一時間不知道先懟自己爹還是先懟自己弟,就又聽喬貴桃說:“你姐也是靠不住的,她連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呢,還能顧到你?你也別想什麽覆讀還是挑學校了,直接換身衣服去工地吧。”

喬顏實在好笑,不知道怎麽一下矛頭就指到自己身上。喬恒已經在旁邊流淚哭鼻子,不肯發聲,咬著拳頭哽咽。她不好發作,耐住性子去安慰他。

可惜喬恒也是個不通情理的,將她手一甩,說:“你也覺得我沒用吧,以前說什麽‘無論怎樣你都是我弟弟’的話全是假的,現在也來看我笑話。”

喬顏說:“我只是要你想想到底是覆讀還是填報志願,怎麽就是來看你笑話。高考是重要,但也不是一次定終身,你的未來仍然有無限可能。你看我還沒念完大學呢,現在還不是好好的?”

喬恒仰頭看她,鼻尖通紅:“你是女的,我是男的,你還可以嫁人,第二次投胎,我就只有這麽一次機會了!”

喬顏無奈,不想跟他爭辯這番話的對錯,只問:“你到底想怎樣,是這樣自怨自艾,還是要重新站起來,像個男人一樣的去戰鬥?”

喬貴桃這時候插`進來,指著他說:“他哪還像個男人呢,早繳槍投降了,還是趕緊去工地吧,搬一塊磚還能掙兩分呢!”

喬恒一下跳起來,一副攥起拳頭要打人的架勢,喬顏抱住他,說:“別這樣,爸爸也是著急,他說話一向如此,你是他兒子還不了解他嗎?”

喬恒一邊抹淚一邊試圖掙脫,說:“我是他兒子,可我怎麽覺得自己跟草一樣呢。可能真的不如他女兒吧,一個有錢幫忙養他跟三,一個是他貼心小棉襖。可你也別高興得太早,那個半死不活的病秧子能不能長大還不一定呢,到時候你可別來求我養老送終。”

一番話氣得喬貴桃差點背過去,老拳一揮,就要砸到喬恒臉上。喬顏扭身一擋,硬是幫他扛了下來,自己背上卻有悶在裏頭的疼。

喬恒趁著喬顏吃痛站不穩,將她一推就跑了。

“喬恒!”大門開起又關上,喬顏聲音被隔絕在內,無力又淒涼。

喬貴桃還在心大地安慰:“讓他跑,餓幾頓就知道了。”

段明過一開過會就聽說這消息,問要不要過去接喬顏,她聲音特別無力的拒絕了,說:“我想在外面多轉一轉,看能不能盡快把他找回來。”

他態度跟喬貴桃是一樣的:“餓幾頓就回來了,他也該受點教訓。你差不多就得了,早點回去,外面挺熱的,人又多。”

掛過電話剛好經過秘書室,他敲門進去,將頭探過看了看。白靜坐最外一位,正敲著鍵盤理材料,眼角餘光一晃看到他,笑了笑。

段明過向白靜揮手:“來我辦公室一趟。”

喊她來,她當然高興。一溜小跑走在段明過後面,進到辦公室裏後,規規矩矩地將門帶上。

段明過隨手指著桌前的椅子要她坐,說:“喬恒的事你知不知道?”

白靜眨眨眼:“我只聽說他考得不太好,具體怎麽著我也不是很了解。”

段明過點頭:“之前估分,他都說沒問題,可是分數出來之後挺讓人意外的,你覺得可能出什麽問題?”

白靜咬著唇,想了想,說:“喬恒的水平我是知道的,他既然有自信那肯定是不會錯的。主觀題不容易有失,我想或許是填答題卡的時候除了紕漏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,他粗心填岔了?”

“很有可能啊,學校每年都有人犯這樣的錯誤,還有些是填得不規範,機器讀不出來。畢竟那時候緊張,什麽不可能出現的問題都會有可能。”

段明過一只手擱在桌面,輕輕地點,眼神略顯飄忽地掃了一眼辦公室,說:“是這樣,找你過來還有件小事拜托你幫忙。”

白靜一臉的受寵若驚,說:“段總你別跟我客氣啊,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好了,能幫上忙的我一定會盡力。”

段明過說:“喬恒今天跟家裏人鬧了點小矛盾,剛剛跑了。我想他也沒什麽地方能去,萬一一會兒去找你,還請你跟我說一聲。”

白靜順著長馬尾,聲音輕輕道:“他怎麽會去找我呢……不過,要是我能看到他,我一定跟你說。”

白靜傍晚回家的時候果真留了個心眼,一路上還好,進到小區裏後就總覺得有人跟在身後。上樓的時候她玩了個花樣,跺腳發出聲音,假裝往上走。

然後貓腰輕手輕腳跑下來,恰好撞見蜷在樓梯邊的喬恒。

喬恒已經不像早上時那麽激動,太陽烤焦了他的皮膚,也烤幹了他的眼淚。他花一整天的時間等在正泰總部外,等著見到這個讓他念念不忘的女孩。

腦子裏什麽都有,又什麽都沒有,或許只是想看一看她,再聽一聽她的聲音。所以見到她的時候,也不覺得有什麽驚訝,重新站起來,喚了她一聲。

白靜一張臉是美但冰冷的,像高山皚皚的雪,聲音亦是不帶拐地說:“回去吧,你姐姐、姐夫很擔心你的。”

喬恒心中卻忽有熱血沸騰,大步一跨要踏上臺階,白靜猛然一顫,避之不及地往上跑了幾步,眼中帶著警惕。

她又說:“回去吧,別在我這兒浪費時間。我上次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,我們以前不可能,現在就更不可能了。”

更不可能……話如尖刀,一把捅進他心裏。

喬恒幾乎是狼狽而逃,失魂落魄裏踉踉蹌蹌往外走。路上不小心撞見一人,他膝蓋一軟幾乎摔倒在地。

那人將他扶起來,聲音清甜,說:“真是你啊,喬恒,我都擔心死你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你們的爽和我說的爽絕對不是一個爽23333333333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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